慧能来到弘忍门下。弘忍见慧能气质和相貌都很平常,就问他从哪里来。慧能说自己从岭南来参拜敬礼,只求作佛。弘忍听后,故意用话试探他说:“岭南没有开化地方的人也想成佛?”慧能应声而答:“人虽然有南北之分,佛性岂有南北之分?”弘忍听了,暗中暗喜,对他刮目相看。为了进一步磨练他,弘忍让他去碓房舂米。慧能依言在碓房劳作。由于身子轻,就在腰间系了块石头踏碓,成为佛门的一段佳话。
菩提本无树
弘忍知道自己选择继承者的时机已经成熟了,便召集门下七百名弟子,严肃地说道:“正法难传,不要只是把我的话作为你们修行的准则。你们应按照个人的体验作一偈,谁的偈与正法相契合,我就将衣钵传付给谁。”
弘忍的大弟子神秀知识广博,通晓佛教内外的学问,为其他众弟子所推崇。众弟子议论道:“五祖求偈传法,非神秀师兄莫属,我们都免得作了。”神秀听此赞誉,暗自高兴,仔细琢磨,作了首偈语:
身是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。
时时勤拂试,莫使惹尘埃。
作成之后,便书写在墙壁上,众人一见,纷纷叫好。弘忍听到众人围观叫好之声,读了之后,知道是神秀所作,赞叹地对众门人说:“你们按照此偈所说的去修行,必能有所成就。”然后叫众弟子念诵此偈。
这天晚上,神秀来到弘忍的房里,弘忍说:“你的这首偈子写的不错,但还不够透彻,下去再作一首吧。”神秀一紧张,怎么也做不出来了。
慧能当时正在碓坊舂米,听到外面的议论,就问一位僧人是怎么回事。那位僧人说:“弘忍大师准备传付衣钵,让弟子们各作一偈以表达对禅的体验。谁的体验最深,就将正法传给谁。神秀上座作了一偈,弘忍大师对此偈很赞赏,大家现在都在传诵,看来衣钵肯定是传给他了。”
慧能沉默了一会儿,说:“神秀上座的这首偈子写得固然不错,可惜还没有能够见性。”
那僧听了,不屑地说:“一个舂米汉能够知道什么,不要口出狂言!”说着悻悻地走了。
这天晚上,慧能也做了一首偈子,请一位居士写在墙上:
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。
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?
第二天,众人发现神秀上座的偈旁又多了一偈,诵读之余,纷纷赞不绝口。弘忍大师闻讯赶来,看了之后,却说:“这是谁写的?”然后,脱下草鞋将偈语擦去,背着手走回方丈室中去了。
这天夜里,慧能忽然接到师父的密讯,赶到方丈室去见他。来到方丈室,弘忍大师用袈裟遮住窗口的灯光,免得外边的人看到。他先是为慧能讲授了《金刚经》的精华,然后对他说:
“诸佛出世是为了使众生开悟成佛这件大事,因此往往随机缘的大小根性的深浅而加以引导,也就是说有十地修习,有三乘解脱,有顿悟成佛等佛法要旨,这些都是佛教修行的途径。我佛以心传心,心心相印,将大法传付给迦叶,再经迦叶辗转传授,遂有四天二十八祖。第二十八祖达摩大师来到中国,将正法传给慧可大师,然后代代相传到我,今天我将佛钵和袈裟再传给你,你要好好地珍惜爱护,切记不可断绝法统。你现在听我说一偈:‘有情来下种,因地果还生。无情既无种,无性亦无生。’”
慧能跪拜在地,恭敬地接受五祖弘忍大师的衣钵,并问:“我现在已经接受了大师的衣钵,今后这袈裟将传付何人?”
弘忍回答说:“从前达摩祖师刚来中国传法时,大家都不相信,因此达摩祖师才用传衣钵的办法表示继承者已经得法。现在大家都知道传衣钵的事,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争端,因此,这袈裟传到你为止,不必再传了。以后只传法,不传衣,免得引起无谓的争端。自古传法,命若悬丝。你赶快离开这里到南方去隐居,等到时机成熟再出山施行教化。”
慧能又问:“我该在何处隐居?”
弘忍大师回答说:“逢怀即止,遇会且藏。”
慧能接受衣钵后,弘忍连夜送他下山。
慧能悄然离开黄梅南下。当时,弘忍大师的其他弟子都不知道此事。
风动、幡动与心动
弘忍将衣钵传给了慧能的事,还是被众人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一行人愤愤不平,没有跟师父打招呼,就往南方追去。其中一个叫惠明的,曾经当过大将军,勇力过人,一马当先地追了上来。
到了江西大庾岭上,惠明终于追上了慧能。他截住去路,厉声喝道:“快将师父给你的衣钵交出来,否则别想离开!”
慧能见惠明挡道,后面一伙僧人远远赶来,想起师父说过袈裟只是外在信物的嘱托,便将包袱中的袈裟取了出来,放在一块大石头上,说:“你要就尽管拿去吧。”
惠明见地上的袈裟金光闪闪,显然是真的,急忙附身去拣,但不知为什么,看似轻飘飘的一袭袈裟,却怎么也提不起来。惠明这才明白这件袈裟并非什么人都能受得起,立即跪拜在地说:“我并非为这件袈裟而来,我是为佛法而来。请师父为我说说禅宗大法。”
慧能感叹地说:“你能够说出这样的话,可见还是颇具善根。现在你屏除一切杂念,静心敛意,我才好为你说法。”
过了一会,见惠明把心调好了,慧能陡然发问:
“不思善,不思恶,正当这个时候,什么才是你明上座的本来面目?快说!快说!”
惠明被慧能这么一逼问,惊出一身冷汗,恍然大悟,感慨地说:“这禅悟的体验,真是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啊。谢谢师父的慈悲指引。”当下顿悟,明见了真性,不但不再抢夺袈裟,反而皈依了慧能,领着后面追上来的一干人回去了。
慧能得了弘忍衣钵,隐居在广东曹溪,待缘而化。十余年后他来到广州法性寺,正值印宗法师讲《涅脖经》。当时有风吹幡动,两个僧人便争论起来,一个说是幡在动,一个说是风在动。慧能听了说:“不是风动,也不是幡动,而是仁者心动。”
二僧大惊,禀报了印宗法师。印宗一听,知道来者并非凡人,就请他登上法坐说法。慧能登座说法,一座大惊。
这天晚上,印宗把慧能请到自己的房间里,说:“我听说弘忍大师的禅法南传了,莫非你就是他的传人。”慧能说:“正是。”于是取出袈裟,金光灿灿。印宗拜倒在地,当即为慧能削发,拜慧能为师。第二天亲自搀扶着慧能登上法座,宣布这一特大喜讯。
从这以后,慧能在曹溪大倡顿悟法门,主张不立文字,教外别传,直指人心,见性成佛。他用通俗简易的修持方法,取代繁琐的义学,形成了影响久远的南宗禅,成为中国禅宗的主流。
慧能的事迹传到了京城,武后曾降书召慧能进京,神秀禅师也曾在皇上面前极力推荐慧能,但慧能却称病不起,效法前代慧远法师足不出虎溪的事迹。因此,朝廷对他更看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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