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婆是龙树门下高足,继龙树之後继续於南印度传播大乘佛教。据说,他曾像龙树一样,也感化过一位南印度国王,使之皈依敬重佛法。
有一次,这位国王为了佛教的事业,於都城中建立了一座法坛,请提婆端坐其上,宣讲佛法。这便引起南印度其他教派之人的愤恨和不满,他们从四面八方赶赴都城,要与提婆菩萨以论辩决胜,想藉以击垮佛教。
提婆知道对方谋定而动,有所为而来,不但毫不畏惧,反而主动出击,令人传出话说∶「我现在要建立三个论题,其一是一切圣贤中佛陀第一,其二是一切知识中佛法第一,其三是一切救世人物中僧为第一。我建立这三个论题,欢迎各家各派的论师前来辩论。如果有人能驳倒此论,我提婆甘愿斩首相谢。何以必要斩首呢?因为我所立之论如被人驳倒,足见我见理不明,愚昧无知。那种愚昧无知的脑袋我宁可砍掉,也不愿保留,省得它让我乱作议论,丢人现眼。」
提婆的这番宣言,无疑於将其他各派论师视若无物,他们越发被激怒了,相约而说∶「这个提婆也太自高自大了,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。即便他真的有三寸不烂之舌,难道还能胜过我们百万之众吗?」於是,他们约定联手对敌,同提婆展开一场车轮大辩论,且看他如何能够应付。
这天,约定好了的各派论师突然一起云集到提婆的道场。车轮大战开始了,他们一个个接连出场,但都没能在提婆的利舌下得到一丝半点的便宜。那些智慧较低、学识不富、论术不精的人,仅需提婆一言便告屈服。智慧深厚、学识广博、精於辩论的人,虽能与提婆往来争锋,但最多不过两天时间,便也理屈辞穷,告败认输。许多有自知之明的人乾脆就不敢出场了。这样一直辩论下去,直达三个月之久,前来辩论的八方论士才算全部认输,再没人敢出头露面了。当日辩论开始之前,各家论士也曾依样画葫芦,像提婆一样发誓论败便斩首相谢,提婆未能同意,只是让他们论败便应改投提婆为师。因此,等到三个月的辩论结束时,八方论师百万馀人都成了提婆的弟子。
提婆的事业由此达到了高峰,却也因此埋下了祸根。据说当时有一位「邪教」弟子,虽然也改投了提婆,但却抱著不轨之心。原来,他看到自己的老师败於提婆,便认为是奇耻大辱,心中非常痛恨提婆。他曾咬著利剑发誓说∶「量小非君子,无毒不丈夫。你以口才胜了我们,我必要以刀剑胜你;你以无形的空刀杀我们,我必要以真刀实剑杀你。」发誓以後,便一直身怀利剑,追随在提婆左右,伺机行刺。
有一天,提婆正在丛林静处禅定思维,其弟子们也都散到各处各自用功去了。那位「邪教」弟子见到有机可乘,立即挺身而起,一剑刺出,正中提婆的腹部。这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,只怕会大声喊人救命了。可提婆却出人意料地非常安静,他捂住伤口,对凶手说∶「我这里有三件东西,袈裟、佛钵和盂盆,你赶快拿著逃命去吧,注意要走山间小路,不要走大道平川,否则肯定会被我的弟子们捉住。你还没有学到佛法,不知身名是人之所累,所以肯定会爱惜自己的身体寿命。我却不然,我深蒙佛陀遗法所化,对身形寿命早就看淡了。念你仍为狂心所惑,我在命终之前还是想向你说明白,人与万物实际上都是无实的,求之实不可得,不明白这一道理的人被狂乱之心所惑,从而认为有人有我,有苦有乐。岂不知苦乐只是两种情感,来自人们对外界的接触。人如果不与外物相接,苦乐之心便失去存在的依据,也就自然消失了。」
那位「邪教」弟子见提婆如此慈悲,不仅不怨恨自己,反而在临终前为自己说法,心中非常悔恨。但犹豫再三,还是逃命去了。
这时,提婆遇刺的事已为弟子们知道了,他们失声痛哭,汇集到提婆身旁,更有一些学法不精的人四处搜寻,截堵道路,想要捉拿凶手。提婆把他们召集回来,进行最後的说法教诲。他说∶「若从事物的真实本性进行思考,你们就会知道,世间根本没有害人者,也没有被害者。因为一切皆空,人的本性也是虚的。所以,你们失声哭喊、四处追捕凶手又何必呢?这不过会使你们多种些不善之业而已。至於那位凶手,他所害的不过是些业报,却不是我提婆。所以你们应该谨慎思考,千万不要以狂追狂,以哀悲哀啊。」说罢,放身蝉蜕而去了。
一代佛学大师就这样遇害身亡,离开了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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