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○五年春,他在西湖给同学陈独秀作画之后,接着江苏的赵伯先又来求画,他同赵交情极深,对作画之类的要求,自是不会拒绝。然而当时他正准备要去日本,并没有马上为赵伯先作画。谁知他们就此一别,竟然成了诀别。黄花岗起义失败的消息传来后,作为一个革命党人的赵伯先深感痛心,竟然呕血而死。苏曼殊得知噩耗,哀痛万分,作《荒城饮马图》一帧,托朋友焚化在赵伯先墓前,以示悼念。从此以后,他不再作画,以谢死友。这种重诺重信的精神,真可以与春秋时延陵季子的墓门挂剑相媲美。
曼殊的诗写得很好,不知令多少人倾倒。因为在这一首首美丽的诗后面,有着一个个美丽动人的故事。
曼殊出家时,有位女子对他非常痴情,愿意以身相许,苏曼殊在诗中记载了这件事:
乌舍凌波肌似雪,亲持红叶索题诗。
还君一钵无情泪,恨不相逢未剃时。
据曼殊自注,“梵土相传,神女乌舍监守天阍,侍宴诸神”,可见他回绝的是一位美丽而多情的女子的爱情。因为他已许身佛门,不再属于多情世界了。
苏曼殊在日本时也有同样的遭遇,其《东居杂诗》云:
异国名香莫浪偷,窥帘一笑意偏幽。
明珠欲赠还惆怅,来岁双星怕引愁。
这位女子对自己再有意,曼殊也不敢随便作出响应。如果现在赠送她定情礼物,来年天各一方时,彼此望着牛女双星牵愁引恨,岂非罪过?曼殊早年写过“不向情田种爱根”的绝情诗,其《寄调筝人》也表达了同样的意趣:
禅心一任蛾眉妒,佛说原来怨是亲。
雨笠烟蓑归去也,与人无爱亦无嗔。
曼殊一心向佛,情愿忍受多情女的怨恨。诗意谓带着雨笠披着烟蓑,归向那一片迷茫的烟雨,心湖早已平静无波,与人无所爱恋,也不会发生嗔恨了。
“忏尽情禅空色相”的苏曼殊,当选择了宁静作为生命的栖泊地时,心湖便不再有什么大波大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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