潘宗光教授
2000年6月,河北柏林禅寺,潘宗光皈依净慧长老,正式成为他的皈依弟子
他是成就斐然的科学家,曾在1985年和1991年两度被瑞典皇家科学院邀请提名为诺贝尔化学奖候选人。他是桃李满天下的教育家,担任香港理工大学校长18年之久。领导香港理工大学在多项领域及科学研究上处于世界前列。
他也是一位精进的佛弟子,以科学家和教育家的视野,融传统《心经》智慧于当代人生和现代管理,“心经与生活智慧”及“心经与现代管理”等系列著作引发了许多中国人、尤其是中青年知识人群,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视和对佛教文化及智慧的关注。
他就是当了三届(十五年)全国政协委员的香港理工大学荣休校长——潘宗光教授。
当科学家遇见佛教。曾经有很多人问过我,“作为科学家,又是大学校长,你为什么信奉佛教?”
“我常常想,如果我信奉基督教或天主教,可能就没有人提出这个疑问。这反映人们对佛教仍然不大理解。甚至有人会认为佛教是不科学的、消极的、甚至迷信的。”
“这类误解现在仍然很普遍。很多影视作品里面的角色,一旦看不开就出家当和尚、做尼姑,让人们以为佛教是避世的、消极的宗教。看见很多婆婆拜观音菩萨求福及借库,就认为佛教是迷信的宗教,其实那些只是附会于佛教的民间习俗,并不代表佛法,甚至应该说和佛法无关的。”
“通过多年来的学佛,我深刻体会到,佛教不是一种单纯的信仰,而是一门深奥渊博的哲学。‘佛’是觉悟了的人,他不是造物主,也不是主宰万物的神,他是众生最优秀的导师。”
作为一位理性的科学家,潘宗光皈依佛门,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偶然,亦非退休后修身养性的寄托,而是长期思考体验的必然。
“童年的时候,我经常见到长辈们在每月初一、十五吃斋,焚香供佛,以为这就是佛教。那时对佛教的印象是模糊的,没时间去了解和接近它。”
“读书时,我上的是教会学堂。常常有牧师来讲课,但是听不进去,心里没有感应。”
“后来我去英国读书拿博士学位,到美国从事博士后研究,及后回香港大学任教,依然没有机缘接触佛教。”
“我真正走近佛教,了解佛教,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。”
1991年,潘宗光受聘担任香港理工大学校长。第二年,他在偶然之间发现桌上有一张佛学会的讲座通知,刚好那天晚上他有时间,便应邀前去听讲。
“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了解佛教。做讲座的是一位学佛多年的陈家宝医生。他从医生治身和佛家治心入手,讲得非常好,非常有道理。我听了以后有非常大的震动,觉得和自己的思维想法很近。”
“当时我就有很奇异的感觉,对佛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请陈家宝医生介绍一些佛学方面的书籍给我。”
从此,潘宗光埋头于经书之中,潜心研读佛经。他去“明珠佛学会”听“佛学初阶”,去“普明佛学会”听佛学系统讲座,“各种初级班,中级班,都去听……”他就像遇到一个科学新发现,一心要去了解它、掌握它、证明它。
“在这之前我对佛教是不了解的,认为它可能是迷信的、消极的、不科学的。”
“看了很多佛经之后,我开始认识到,佛教完全不是迷信,而且是非常科学的。”
“虽然佛教和科学是两个不同的范畴,但在我看来,两者背后都贯穿着对因果的探索和学习。或者说,佛教与科学对因缘的探索是不谋而合的,甚至有异曲同工之妙。”“我会尝试利用自己对科学的认识,从科学的角度,来解释‘诸行无常,诸法无我’等佛教义理。”
“我越读越觉得佛法的精妙。在我看来,佛教的基本理论‘缘起性空’,本就是宇宙的自然规律。佛陀就是觉悟到宇宙的本质及其自然规律的真理。”
“佛教讲究信、解、行、证,重要的是通过实践,得到证悟。
随着对佛学理解的深入,潘宗光亦开始体验修行的生活。1995年,潘宗光来到台湾佛光山,参加“七日短期出家”。
“按照当时规定,男众弟子都要剃光头。这让我有点犯难,我任职香港理工大学,又是一校之长,如果光头返校,人家不理解短期出家之义,岂不要误会我发生了什么事?这样就不妥了。”“最后,我得到了星云大师的谅解和同意,是唯一留发参加短期出家的。”
“在短期出家的那段时间里,晨钟暮鼓,清风明月,300多位同修,无论各自的背景和地位如何不同,全部平等相待,过着同一种庄严、朴素、守戒的清净生活,给我至今难忘的深刻体验。”
其后,潘宗光参加了台湾法鼓山和缅甸宣隆寺等道场的禅修训练。“如法如仪的禅修训练,使我获得更深层次的心灵体验。”从那时起,潘宗光养成了每天早起打坐的习惯。
“坐禅使我开始认识自己的内心世界,得以拓展心灵空间,处事的态度亦较前客观和包容。”“2001年初,当了校长十年的我,提出让校董、教职员及学生代表150人,以不记名的方式对校长过去十年的工作进行评核。评核结果是81分,别人认为最终的成绩很好,在我来说,我是用一颗平常心来看待的。”“在香港我是第一位亦是唯一这样做的大学校长,原因是我学佛之后,已经不太看重个人得失。评价好,固然好。不好,就要去改善。
2000年6月,河北柏林禅寺,潘宗光皈依净慧长老,正式成为他的皈依弟子。
作为一位著名的大学校长,潘宗光与很多佛教界大德有交流,接受他们的教益良多。他没有刻意选择皈依师父,只是希望能够在内地皈依。
“我信奉佛教之后,要找一个师父来皈依。有好几位大德与我缘分很深,我觉得自己还是想找一个内地的大德皈依,在内地我已四下讲佛,因为内地人多,这样可以带动更多的人了解佛教。”
“我到内地访问,第一次接触的大德就是净慧长老,我觉得这是一种缘分。另外我曾几次访问净慧师,发现他很有智慧,很有学问,很慈悲及包容。后来我就专门到柏林禅寺拜访他,成为了他的皈依弟子。”
潘宗光认为,身为一位佛弟子,仅仅懂得一些佛教义理是远远不够的。不止是要去身体力行地实践和实证,更要让佛法智慧利益社会,帮助更多的人去除烦恼。
近年来,本刊记者采访过多位学佛的城市白领和高校学子,他们很多都读过潘宗光的佛学著作,甚至有些佛子就是读了潘宗光的文章而与佛结缘。笔者采访过一位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毕业的研究生,他曾经对佛教不屑一顾,经常讥讽同寝室学佛的同学。有一次,室友不愿再与其争论,摔给他一本潘宗光的书。他用了一整夜将书看完,被书中内容深深吸引,遂也成为佛弟子。现在,他每年有一半的时间用在寺院修行。
2008年,68岁的潘宗光从香港理工大学校长的十八年生涯退休。这使得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弘扬传播自己喜爱的中国传统文化。
“构建和谐社会,不是物质可以解决的,重要的是心态问题。我相信中国传统文化一定可以帮助改善社会的和谐。”
“儒家讲‘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’,但先要‘格物、致知,诚意、正心’。我们要明白宇宙的自然规律,放下无止境的欲望,修好自己的心。有一颗正的心,才能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。”
“佛家讲因果,我们要教导下一代明白因果规律,有一颗感恩的心。懂得感恩父母,自然会孝顺;感恩师长,自然会尊重;感恩朋友,自然会互相帮助;感恩社会,自然会回馈;感恩国家,自然会承担。我们要种善因,结善缘。把正能量传递给年轻人,鼓励他们多做善事,多帮助他人,多修慈悲。我这里说的不是鼓励年轻人要去信佛,而是运用传统文化的智慧去做人。”
“老子也说,‘为学日益,为道日损。损之又损,以至于无为,无为而无不为。’“庄子说,‘外化而内不化’。全部是说硬实力和软实力同步平衡发展的。这样才可以达到阴阳协调,才能达到和谐,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。”
“我所说的这些,都不是从宗教信仰的角度,而是从做人的道理来讲。将这套理论推广出去,让更多的年轻人明白,修好自己的心,那么一定有益于国家,有益于和谐社会构建。这是我的心愿。”
“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中国梦十分切合现今社会需要。我想从三个层次来理解。第一是每个人学习中国传统文化便会有包容心及慈悲心,第二是所有中国人都学习中国传统文化,我们的社会便变得和谐,第三是世界要真正的和谐,唯有靠中国传统文化。”
作为一位佛弟子,潘宗光还有一个心愿。“精进修行,有一个安乐自在的心,有一个安乐自在的人生。同时也希望真的在临终时可以往生西方极乐净土。”
人物简介
潘宗光,大英帝国勋章获得者、金紫荆星章获得者、太平绅士,1940年出生于香港,广东番禹人,化学教授,香港理工大学前校长,佛教徒。其表弟为已故明星张国荣。
潘宗光毕业于圣保罗男女中学,1963年毕业于香港大学并获得一级荣誉学士学位,1967年在英国伦敦大学学院获得哲学博士和科学博士学位,1979年取得伦敦大学学院科学博士学位。
潘宗光主要在无机化学进行研究工作,包括维生素B12,1968年起任教于香港大学化学系,1982年升为教授,1983年担任香港大学理学院院长,1991年起获得当时香港立法局议员张鉴泉(已故)邀请,担任香港理工学院(今香港理工大学)校长。潘宗光于2008年退休,现任西安交通大学南洋书院院长、香港佛教文化产业荣誉主席,曾在1985年和1991年被瑞典皇家科学院提名为诺贝尔化学奖候选人。